“这个发簪买来送你,就当我为前日的孟浪道歉吧。”夜风柔软吹拂而过,清淡甜香袭人。少年的幞头上别了一朵伶伶的粉白茉莉,朝他歉然一笑。
陆有矜一向讨厌男子帽上插花,只是京中风气如此,他也见怪不怪,但他第一次见到插花后增色的男子,原来风情可以在不动声色之间,和空灵的月色烟光合成一片。
看少年言行如此客气,陆有矜面上反而浮出一丝惭意:“说起莽撞,那日我也多有得罪。”
谢临笑笑不接话,反而问道:“你上次不是想问我的鞭子是哪家店制的么?”
陆有矜:“哪家?”
谢临看他一眼笑道:“我自己画的。”
风吹来,湖岸上的灯盏幽幽地把光芒倾斜在水面。
“你画的?那你是怎么刻到鞭柄上的?”
“这有什么难的,把画稿给他们就行了嘛。”他顿了顿,怕陆有矜不相信似得补充道:“我平日用的很多物件都是我画的,那日发簪上雕刻的图案,也是我画的。”
陆有矜颇感惊讶的看看少年,那簪子的一面上的确琢刻着一尾鱼,胖胖的身子自带憨态,却又灵动巧妙。
他沉吟片刻,疑惑道:“即便是你所画,那又是何人所刻?”那雕工极尽精湛,纤毫毕现。绝不是出自一般雕工之手。
谢临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这就不便让你知晓了。”
两人说着话并肩而行,不知不觉已走出了人群最拥堵的地方。岸边的柳梢在夜风中摇摆,借着不远处人群的灯笼,仍然可以看见光洁的树干上的朦胧的反光。谢临停在树下问道:“我一直想问你,那次惊马,为何你一吹口哨,马儿就乖乖停下?”
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是他起初对陆有矜好奇的起因。
“那匹马儿是我在甘肃时所养,那时马厩里有几十匹小马驹,你的那匹就是其中之一。”陆有矜凝视着湖中的画舫,轻轻开口。
“什么?是你养的?”谢临瞪大眼睛,目光盯在陆有矜身上,“还是你在甘肃的时候……”
陆有矜目光一闪,在西北以马为乐的日子浮现在眼前。
那时,军营里几乎所有的小马驹都曾温顺的把头埋在他的手掌中,他沉浸在回忆中,缓缓开口道:“那时为了培育良种,挑了几十头上好的滇马和匈奴的好马□□,产下了一批小马。我随家父在甘肃军营,这批小马生出来以后,我极开心,每日都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盼着他们长大,父亲也盼,他盼的是这匹马儿长大定能为军效力,再和中原的马□□,几代下来。良种的马儿就能驰骋疆场了。”
谢临静静听着,也许是因为陆有矜的冷静的声音在夜里听得格外空灵,他隐隐觉得,结局会让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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