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宗昀鉴吃完了饭,蹲在火盆边上的薛太平才将放在地上那个只有微弱呼吸的人的帽子和蒙脸的布斤除下,露出那张被砍的认不清面貌的脸。
“这便是长安,薛某今日来,是求你恢复他的脸,治好他的嗓子。”薛太平起身站到宗昀鉴面前,少年容颜上却如同死灰一般。
宗昀鉴不由得笑出了声,而后抽出身边阮炀腰间挂着的玉箫拍了拍薛太平的脸,问道:“他取我弟弟心头血的时候,可没见得他手软。还要我治他?我不现在砍了他是我怕脏了手!”
薛太平见宗昀鉴这个反应丝毫不意外,垂眸深吸了一口气,在阮炀就要赶他走的时候,膝盖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他抬着头看向宗昀鉴,为了赶路,六七天没来得及修理的指甲死死地扣着掌心的肉。
“我是长安到死都护着的人,我死了他会很伤心。你把我的心头血拿去,就当作还债了。不需担心他日后报复,我自会留书一封,他怨不起来你。”
薛太平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但却能听得出万分坚定决绝。
宗昀鉴嗤笑道:“我当薛家小爷千尊万贵,这么喜欢跪?成,你现在出去,从院子门口儿给我一跪一叩首到我面前来,我便应了你。”
他只当平日里被人捧上天的薛太平受不了自己的折辱,却不曾想薛太平看了一眼地上的谢长安,竟真的推开房门去了外面。
宗昀鉴遥遥看着在雪地里迎着风一步一叩首的薛太平,从床底下将差点儿被遗忘的乾抱了出来裹了床被子,将他抱在怀里,一同受着薛太平的跪拜,冷声道:“这也是谢长安欠我的。”
裹得严严实实的乾在被子中间,眼睛里是万分的冷漠。
一年前的隆冬腊月,乾被谢长安掳走了,刀子直插在心脏上取血,宗昀鉴跪在满是碎瓷的地上求谢长安不要的时候,谢长安可有半分心软?
若非乾与常人不同,恐怕早就尸身凉透,变为一堆白骨了!
他宗昀鉴,并非至亲与尊严被伤害都可以原谅的愚善者。
直到薛太平摇摇晃晃地在他脚边最后一叩的时候,宗昀鉴将乾交给阮炀后转身去看谢长安脸上的伤。
“治是可以治,但是你得去昆仑山脉里给我找青许花。还有,他伤得太重了,得用心头血做药引子,薛小爷这千金药材喂出来的好身子自然是最好的药引子。但如此便不算我报过仇了……不如你回来之后自废经脉?”
☆、仇人相见
他倒是没骗薛太平,就谢长安这张脸被毁的已经不能看了,皮肉狰狞地翻开,鼻骨都被砍断了,有些地方的脸皮都耷拉下来。还好是数九寒冬,伤口处都冻成了黑紫色,要是严寒酷暑就得生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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