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子飞得有点高,风最开始那阵过后,旗子渐渐往下飘,蒙在一个姑娘身上。他和顾洲下意识地追着旗子跑,那个姑娘被那张画着班徽的旗子当头蒙住,懵了一会儿才把旗子扯下来。
周围的同学嘲笑她运气怎么那么好,当头被红旗蒙住,她不在意地扬了扬嘴角,把旗子抖开看上边的图样,而后问身边的同学:“知不知道这个班级在哪里集合,开幕式好像快开始了。”
顾洲和他跑到她的旁边,顾洲跑得快,停下后气喘吁吁地话都说不清楚。他刚才慢了一步,好歹没有喘到顾洲那个程度,他还没张口,她晃了晃手里的一大张旗,“这是你们的吗?”
她身上是廉价的班服,左手的食指上戴着的戒指却是某个奢侈品巨头之一最近的新品。
周延卿点点头,她把旗子递还给他,他说了声谢谢。她身边的一个女生打趣道:“帅哥,你的班旗刚才盖住我们知奚了噢,你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作为补偿?”
他还来不及回答,被叫做知奚的小姑娘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们快去集合吧。”她的唇边笑意清浅,让周延卿记住了好几年,支撑着他后面几年的暗恋和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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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睁眼看了看他,见他还醒着,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她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到病床旁边,把手覆在他额头上,声音里掺杂着浓浓的没睡醒的懒倦,同时也饱含关心,“怎么了?又发烧难受了吗?”
“没事,我睡不着,你再去睡吧,我躺一会儿。”
余知奚大概是真的没有清醒,听了他的话后愣了半天,才傻乎乎地“噢”了一声往回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又放空发呆一阵子,突然抬起脑袋看他,语气憨憨的,“你刚才是不是说睡不着来着?那我们聊会儿天好了。”
他也爬起来坐着,两张床隔着几步的距离,他问:“你和我隔得太远了,我讲话太费力。”
余知奚跳下床,感受到冷风吹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搓了搓手臂,往他的方向跨了两步又跑回去拿上自己的被子。盘腿坐在床脚的位置,把被子披在身上,看起来真是傻得可爱,“我们聊什么呀?”
她把被子包住自己,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她先开了话题,说她小时候的事情,“我以前很小很小的时候,和我爸妈在一起生活,后来他们工作太忙了,经常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我那个时候五岁,家里连个保姆都没有,有一次我爸妈没来得及回家,我在家饿了一天,饿到干啃了冰箱里的两根胡萝卜,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太惨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不满,甚至有着笑容,好像是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真的很傻。他问后来呢,她傻乐呵了一下,“后来我爷爷奶奶知道了,他们特别生气,就把我带回来s市,由他们照顾我。感觉自己简直是个留守儿童呜呜呜,我爸妈以前一个月才回来看我一两次,现在更过分了,两三个月来看我一次。”
说着抱怨的话,语气却是满满的柔和,即使这样,她也没有觉得不高兴。
可能是夜晚特有的功能,把每一个细节放大,把人变得多愁善感,他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如果是告诉余知奚的话,应该可以的吧。
“好像没有告诉你,我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余知奚残存的睡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清醒,她挥开被子上去捂住周延卿的嘴,“你不要乱说啊,你是不是傻的啊,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地告诉别人。我说的聊天,是讲一些无关紧要的就好啦,不要把那些很私密的事情说出来。”
一个小傻子去说别人是傻子,只是想想这个画面就觉得搞笑。周延卿握着余知奚的手拿开,他不是冲动,只不过觉得余知奚是可以分享秘密的人。不管是失读症,还是别的事情,都可以让余知奚知道。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在夜里尤为明亮。窗外的光打进屋内,余知奚清楚看见他面上的表情,是她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的温柔,没有任何的调笑和不正经,是最能让余知奚感觉到心动的那种温柔。“告诉你的话,没有关系啊,我愿意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周延卿说的故事令余知奚感觉到意外,他的母亲在嫁给周延卿的父亲之前,和她当时的相好有了第一个孩子。她是书香世家家里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瞒着父母,希望和男方把婚约定下来之后再告诉父母。
可对方是一个渣男,听到女方怀孕之后怕得要死,早前的甜蜜丝毫不见踪影,不管怎么样都不认,一定要和周延卿的母亲分手。分手后她依然不准备打掉孩子,直到她显怀,她才把怀孕的事情告诉父母,并且央求父母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后来这个孩子出生,一直由周延卿的外婆外公带着,周延卿的母亲也认识了周延卿的父亲。周延卿的父母在结婚两年后有了周延卿,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私生子的存在,包括周延卿的父亲。
而这个孩子对外只说是因为看着凄惨,从路上捡回来领养的孩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延卿稍稍停顿,他笑起来。是一个无声的笑,带着难过和委屈,让余知奚感觉心疼。“这个人,你是见过的,他叫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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