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又不顺路,来回挺远的,你送我过去再去医院太麻烦了。”
锅里的炒菜咕咕嘟嘟冒着热气,陈庭森侧头看他,想说什么却没开口,只交代:“一个人注意安全。”
陈猎雪笑笑:“好。”
去墓园有专门的巴士,第二天两人同时起床,陈猎雪将要带的东西一一过了遍,确定没有遗漏,让陈庭森送他去巴士点。
临下车前,陈庭森又嘱咐他,注意安全,控制情绪,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陈猎雪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闻言鬼祟地看看四周,回身飞快地往他嘴上亲了一口。
力道没控制好,比起亲更像是撞,牙龈磕得嘴唇酸疼。
“能有什么事,唔会有事的,放心吧!”
陈庭森皱着眉头揉嘴唇,目送陈猎雪的背影消失在站内,嘴角很克制地扬了扬。
春节出行的人很少,去墓园的人除了陈猎雪竟还有一个。陈猎雪坐在后排,望着斜前方另一人的侧影,那是个中年女人,挎着一只过了时的手袋,默然地坐着。大巴行驶得很安静,他的思维就在安静中随意地发散,心想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要去看谁,可能是父母,可能是孩子,也可能是她的丈夫。又想,如果在街上擦肩走过,谁能想到她逆着阖家欢乐的人流前行,是为了前往墓园呢。
每天与他擦肩的人那么多,也没人会想到他身上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
陈庭森在医院步履匆匆,在病人眼中也只是一袂救死扶伤的白大褂,脱下白大褂,就是另一个普通人。
生活真的很像一个取景框,随手卡上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人,框中演绎的都会是一段独一无二的故事。将取景框摘走,人们便如同汇聚在茫茫世界的星子,匆匆的碰撞、湮灭、发光。
纵康是湮灭的那一颗,但在他的世界里,纵康永远都亮着;如同陈竹雪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他的身体里;而他自己,终于还是以最扭曲的关系,与陈庭森缠绕在一起。
不知道将来他先走了,陈庭森会不会也像这个女人一样,孤零零地来看看他。
陈庭森说他不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其实他挺知道的。他想过,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希望陈庭森是个无情的人,越无情越好,最好立刻就能把他抛诸脑后,找一个合适的伴侣,平静安然的生活。
至于现在。
现在的生活很好,他很享受。谁知道这颗心还能跳几年,活一天赚一天,他还有很多想学的东西,想做的事,想表达的爱,还要替纵康和陈竹雪多看看这个世界,这么伤感的心事,触景生情偶尔想想就罢了,总是拎出来胡乱琢磨可不行。
大巴在他流淌的意识中驶完全程,下车时,陈猎雪望着那女人孤独的背影,想,希望你跟我一样,陪故人过完春节,也有家人在等你辞旧迎新。
纵康的墓上积了一点雪,陈猎雪帮他扫干净,将包好的年货放上去,又放了一大瓶罐头。
“就这个罐头最重,压得书包可沉了”他把两本书抽出来,盘腿在包上坐下,望着纵康的照片笑眯眯道:“纵康哥,我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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