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煮好茶後,便用一口很大的锅装满水吊在塘灶上,借余火烧著。当火灰燃尽,一家人说说唱唱地用完晚饭,这水也就烫了,运送热水的工作就交给了扎西朗措。
罗朱借住的土坯房与扎西家相距大约两百米左右,临靠扎西家的牛棚,背倚一座不太大的山丘,右侧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溪。这土坯房有两间,本来是用来储藏牛羊过冬牧草的,扎西朗措捡回罗朱後,便收拾打扫一番,放入两三样物什,变成了一个简陋住所。
其实扎西家是有多余的房间的,收留罗朱并不难。可一来罗朱不愿意太过寄人篱下,二来扎西朗措一开始就宣布了要入赘,若女人没有一个房屋,男人该入赘到哪儿?所以,扎西阿爸和阿妈没有强留罗朱,只让三个大儿子将土坯房打通,修葺结实些,在右间砌了个塘灶,又在屋外右侧垒了个小羊圈,搭上个小板棚,大方地送了她一头身强力壮的奶羊。
罗朱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受到这样慷慨贴心的帮助和照顾。虽然不知道扎西朗措喜爱她的原因占了多大分量,但不管怎样,她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动,空虚冷凉的心也是在这样的帮助和照顾中逐渐温暖充实起来的。
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整个纳木阿村陷入了静谧,偶尔能听到一声狗吠或是牛羊的低嗥。天上繁星闪烁,点点光芒照耀著地上并肩走著的一对男女。
“罗朱,外面风大,把头巾裹紧些。”扎西朗措关心地叮嘱道,从左侧移步到右侧,用健壮的身躯替她挡住袭来的冷风。
罗朱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胸口漫出淡淡的温馨。微笑著应了一声,拉紧头巾将自己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时值秋季,高原白天的风便带著沁骨的凉意,到了晚上,那股子寒意更是刮骨得冷。
“再过不久,第一场雪就要飘下了。”扎西朗措仰头望了望璀璨的星空,吐出一股白气,“当隆冬到来时,牛羊只有在冰雪中翻拱草根,吃不到充足的牧草,都会饿瘦的。”
“会被冻死吗?”罗朱想到二十一世纪,电视报纸上几乎每年都会报道牧民们在雪灾中遭受的巨大损失。
“放心吧,我们搭了木棚子,牛羊不会被轻易冻死的。就算遇到十几年一次的大雪灾,冻死的也不过是些老弱病残。”扎西朗措腾出一只手,笑呵呵地拍拍她的肩,“你可别小看它们,它们的生命实际上比我们要坚韧多了。”
二十一世纪的气候早被破坏,变得格外反常,几乎年年水灾、旱灾、雪灾,倒退回古代,环境还没有遭受污染,气候应该不像现代那麽糟糕。想到这,罗朱有些悬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这时,两人已走到了罗朱的土坯房前。打开门,扎西朗措点上一盏小小的酥油灯,拎著桶进了右间,将热水倒进靠屋角边的浴桶中,又随意聊了几句,这才跨出房门。
“路上小心些。”罗朱送出门,礼节性地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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