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一直在看,奈何浓烟滚滚,加上又远,饶是他有鹰般的好视力,也不一定看的清楚在做什么,何况他仅仅是个普通人。
如今浓烟淡了,远处也模模糊糊地能看清了,人都往黄马车那里聚,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还有,他想知道薛守安的消息。
薛守安如今被敌军包着,但此人丝毫不见胆怯,人到中年那颗二愣子的心硬是没给消磨干净,反倒是在这种时候,重新燃了起来。
他把佩刀上北周皇帝的血甩了甩,血液在上面纹成了漂亮的纹路。
北周铁骑围着他,企图用刀给他捅个对穿,没想到此人足尖轻点,踩着刀尖跃了起来,手上刀划了个半圆,瞬间离他最近的那半圈人,身首分离,脖颈里喷出来的鲜血,迷了后面人的眼。
他不是不会花里胡哨的武功,只是在战场上通常用不着。他是主帅,他要是跑了,这兵谁来带?后头的兵要是看见他跑了,这仗还怎么打?
打仗这么多年,走的全是刚猛的路子,可任谁能想到这大将军还曾练过轻盈路子呢?
此套轻功是他师父传给他的,当年他师父觉得他这个愣头青要是再学刚猛的路子,非得变成脑子里只有冲冲冲的傻瓜蛋。
师父思虑良久,让他从轻盈路子开始学,之后再入刚猛的门。
没想到当年无心栽下的柳,如今能让他在险境之中看到一丝生机。
他踩着铁骑的头颅,踩一个杀一个,他速度极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虽说是伤痕累累,但活力犹在。
“薛帅!”上头的兵惊呼。顾谨之看着朝城门口底下站着的薛守安,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被打断的不仅是他,还有金蝉。
薛守安本来以为这玩意压下去了就无事了,没想到还会重发。
他现在快要压不住那个恶心虫子。于是忙趁着最后的时间高声道:“谨之,我把他们的皇帝杀了,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话毕,薛守安往反方向冲,扑在刀尖上。
鲜血淋漓。
其实金蝉在他冲的时候已经觉醒,但奈何拉不住马,加上北周铁骑往前冲锋,还是如薛守安所愿的死了。
金蝉的意识褪去的比薛守安早一些,薛守安嘴嘟囔了些什么,随后便陷入永寂。
没有人知道他最后说了点什么,只有死去的他自己知晓。
“迢迢......槐花糕。”
他死前看见的不是满片血肉,而是在恍恍惚惚之间,回到了跟他爱人邵迢迢一起吃槐花糕的日子。
清风拂面,二人眼波流转间交换着情愫,槐花簌簌,诉不尽深情。
或许于他而言也算是一种圆满。
自然,对于生人而言,他的离去注定是悲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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