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唇瓣含住她的唇轻轻一揉,比他利落干脆的动作,截然相反的温柔无比,她有些错愕,微张着小嘴被滑润的舌头轻易占了便宜,他极有耐心地漫进湿热的小口中,请勾小舌,极尽情趣地挑逗,勾引,旋转,研磨……
推拒在口的小手,慢慢爬上了他的脖子紧紧抱住,他收紧手臂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紧贴得更密,似乎是许久没有这样好好品赏过彼此的滋味儿,渴望积压得太久,一经碰触便一发不可收拾。
当她觉得身上有些凉,直往他怀里钻时,他暮然发现怀中的人儿衣服被推了一半,立即停了下来,帮她所好衣服,重重的喘息在两有鼻息间萦绕不散。
她羞涩地垂下头,看着那只大掌一颗一颗地帮她扣好扭扣。
怯怯地说,:沈阿姨说……一个月后就可以的,我们……都两个……“
“蓝蓝……”
他将她重重地揽进了怀里,把削脑袋压在自己心口,那里沉重而激跃的心跳声,震得她心底一阵慌乱。
“予城……”
“嘘,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我承认我想,不过现在这里不太好。”
男人紧紧抱着女人,蜷在水塔的影里,抬头,是满眼星河灿烂,低头是彼此眷恋的眼眸交缠。
四周很安静,除了厨房里那呼呼的机器运转声,周围只有风声。
和,他(她)的呼吸声。
有人说,相爱,就是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让你依偎取暖。
过了很久,她忍不住说,“予城,对不起。”
他紧了紧怀抱,望着星空的眼眸,隐约着一抹遥远的追忆,连声音也慢慢变得遥远,“我是五岁的时候跟我妈逃到国外,五岁前的记忆,就只有周遭人的厌恶的眼神,和刻薄的嘴脸话语,唯一好点儿的记忆,就是当时还没有被污染环境很自然的河边,跟着一群野小孩在石堆上玩水,打水仗……”
后来,那片石摊变成了河堤,再后来,他买下了附近一幢别墅。曾经,他和母亲就在那片别墅区建起前的海产鱼市小巷里,每天闻着又闲又臭的鱼腥味儿,却能笑得很开心。
因为,他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叫野种。
“到了国外,却很快跟国内失去了联系。母亲的钱不多,外语也不好,常被当地人欺负。明明她她有绿卡,却因为那个城市的排外关系,遭受很多不平等的待遇。为了让我能健康长大,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有吃有穿有学上,她起早贪黑地打工,省下一个个美分小硬币……她背着我经常吃泡面,一双艺术家的手洗碗洗得面目全非冻得骨节都变形了,才三十岁却看起来像四十岁,从来不买任何护肤品化妆品,一件衣服穿三五年都不换新的……省下的钱给我建筑书籍,带我去华盛顿看最著名的世界级大建筑,给我买中央公园里最有名的起司蛋糕……”
蓦然低哑的声音,轻轻敲击着她的心,她迎上他的目光,仿佛一下被两枚羽箭穿过心口,洞开的口里流出汨汨的热,烫帖了整个口,火辣辣地疼痛。
他拭过她眼角的泪水,继续说,“我妈妈叫向琴,她怀上我时才二十岁,还是在校大学生,是那一届学院里的资优生,免除一切学费,未来出来之后是直接包分配,尖子生都进入政府机关文艺团,甚至资质好的可以直接保送到京上继续深造。但是,就是在她二十岁那年暑假,获得了北京大学艺术学院交换生的机会,到了那座北方集财权于一身的繁华大都市,一切都变了……”
那眼底深埋着痛,还隐约着一股本不想再提及半分的恨意,让他一身的凄怆又多了几分苍凉的孤冷。
她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帖上他的颈怀里,“予城……”
亲慰的低唤,让他下意识地抱进怀里的温暖,咬呀说出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个男人骗了我妈,为了自己的地位娶了别的女人。他结婚的时候,全球都发布了消息。那时候,我正跟我妈站在电子广告牌下,我看着我妈哭到泣不成声,却本不懂,为什么以前母亲看到自己祖国的新闻会特别高兴,现在却这么难过?”
“就是在我们最困难,一天只能吃一餐的时候,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带着我在大酒店的后巷里跟着其他流浪汉抢垃圾筒里的糕点时,被打到鼻青脸肿,还对我笑,还竖着拳头叫加油……她总是充满希望,乐观到不可思议,也卑微到……让人心态……”
他看着她,抚过她的头,眼底都是心疼,抚上她的脸,轻轻叹息。
她自觉太丢脸,本止不住眼泪,更责怪自己当初的任,没有想过他霸道的背后,都是温柔心疼,那自以为是的背后,都是懊悔不甘。
如果她能试着多了解他一些,两个人的误会就不会那么深,也不会弄到今天这样了。
“……十三岁那年,我就学坏了,变成了你口中名符其实的流氓,什么坏事儿都做尽。——贩——毒——,走私,玩军火,打劫,帮人偷渡,杀人,洗黑钱……我的格言是,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到顶尖。心狠手辣,也不足以形容……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妈妈她等不及住进我买的大房子,就因为积劳成疾,得胃癌过逝了。
在那三年里,就算我做了多么糟糕可怕无耻的事,回到家里,她都是笑着跟我聊一天发生的事,还老让我把我做的事都说出来,我后来忍不住全说了,她没有骂我,到她死的那天,没有因为我辍学而骂过我一句,或者因为我加入黑帮而呵斥过我一声。可是她走的时候,我还在夜总会里跟女人厮混,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闭上眼半个小时了……”
沈姨说,向予城每年都要去美国好几次,都是为了祭拜母亲。
男人的声音突然一哽,没有再说下去,她展开双臂将他紧紧抱住,轻轻地唤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说什么也挽回不了,她能做的只是让他尽情地将心里的压抑都释放出来。
“……她留了遗书给我,呵,妈妈她真的是个傻女人,什么都为别人想,尤其是她深爱的人。她留下了几个遗愿,希望我能继续念建筑,当个建筑师;希望我以后少受伤,能健康活到七十岁;希望我不要乱搞男女关系,未来一定要成家,爱自己的妻子,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希望……”
这里面,他都一一完成,只除了两件。
一件就是人父,他想也许这辈子都会让母亲无法瞑目了。
“我想,妈妈会理解你的,她是那么好的女人,那么好的妈妈。”
她抚上他的脸,笑着,吻去他面颊上的两滴水珠,轻轻用小脸摩挲,用轻快的语气,“轮到我坦白了,对不起,以前……我真的很讨厌黑社会,连提都不想提起,我觉得过去的事没必要再去想,只是……人有时候总是会受过去发生的事影响,不知不觉就犯了现在的错。”
在高三那年冬天,在一次晚自习下课后,她和同学兼好友的陈琳一起放学回家被混混拦住。陈琳是个相当有气质又很漂亮的女孩,更是当时学校里的校花,那些混混一见就起了歹心,本来只是想勒索钱财,后来就抓着她们往暗巷子里拖。她们才十七八岁,本抵不过四五个成年男人的力气。陈琳很聪明,让她逃了出去找人来救,可是她还是晚了一步,陈琳被凌虐得奄奄一息。
人虽然救回来了,可是却彻底崩溃了,而且还染上了好几种--病-,医光了陈家的钱。当时还有几个同学一起帮着找人救人,看到现场都气愤难消,都说要给陈琳讨回公道。
哪知道她最后指认出的人居然是某个大老板的侄子,即有黑道背景,又有政府里当官的亲戚庇护,事情一出就找借口出国逃难去了。他们想方设法告上去,却被他们背后使手段,学校方迫于压力让那些指正的同学退出诉讼程序,否则就不给高考机会。还丢出一笔说是做为学校监督不周,给陈家的赔款。
在知道肇事者不但得不到法律的惩罚,还因为有黑白两道的关系保护,能继续逍遥法外后,陈琳就自杀了。
所有人的努力也因为陈琳的离开而失去了意义,大家接受不了也再没有办法拗下去,只能帮着陈家要了更多的抚恤金,事情不了了之。
可是从那之后,可蓝对于黑道是痛之入骨,政府机关也再不信任,在选专业时她选了新闻系,似乎只有这个作为社会与政府的舆论监督者,能够更为真实公正地还原事实真相,还她内心一片宁静。
“予城,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告你,要让你坐牢来赎罪。”是矣,第一次在法院门外徘徊,她犹豫矛盾了很久,没有走进去。
“我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早点出狱?”
“可以。只是,蓝蓝,能不能……给我两年时间?”
“好,二十年都可以。”
“傻瓜,用不了那么长。”
他亲了亲她带笑的眉眼,她帖着他的颈弯,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很久,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感受彼此的体温,呼吸,手指交缠。
他才说,“蓝蓝,对不起……孩子……”
怀里的人儿已经睡着了,唇角还衔着淡淡的笑,安心,放松,纯净无邪。
长指轻轻勾勒过那柔软可爱的线条,柔光轻澜的眼底,隐约过一抹心疼。
他们的天使宝宝,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眉眼、轮廓……
正文7147章男人的面子
“苏定宇做为一名国家海关特遣人员,因公徇私,包庇亲人犯罪事实,且鄙视国法,伪造假口供为亲人开罪……等犯罪事实成立!鉴于其后期主动认罪自首,态度良好,此次因为亲人涉罪铤而走险,情有可原,又是初犯……本庭宣判,苏定宇革去海关司一切职务,拘留关押有期徒刑三年,处以罚款……”
台上法官庄严肃穆的声音似乎渐渐远去,人们高悬的心情悄悄落了地。
可蓝又拿了包纸巾,递给旁边的沫音。
此刻,这位曾经总是端庄优雅的帝尚第一总裁秘书长,早已经失去了秀丽婉约的大美人气质,素面苍颜,哭得大眼红肿,秀发微乱,瞧出早上出门时都没有细心打理过,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完美形象。
但可蓝觉得,这样的沫音更可爱,更真实,再也不是装在保护套里面的装裱美人,可以肆意地流露发泄自己的情感,更让人怜惜。
就在对面的听审席上,总是有两道目光朝她们这方投来,有些迫人,沉沉的,压抑着什么,愤怒,不甘,寻去时,又立即转开,像个倔强傲气的孩子,不肯认错,却又偏偏放不下。来来去去,那种气愈发地旺盛,让人有些受不了。
终于,法官宣判完毕,给了被告人一个自我陈述的机会。
莫夜突然站了起来,与贴栏里的苏定宇,遥遥相望,那紧紧绞缠的眼光,藏了多少欲言又止的秘密,偷走了谁的情,又击碎了谁的心,五人得知。
“音音,对不起……”
四目交接,许久,苏定宇红了眼,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莫音含着泪,突然展颜一笑,这实在不能说是个多么美的笑容,却足以宁疼所有人的心。
有人再也看不下去,转身离席。
可蓝看到小三他们陪着潘二走了,还给她大了眼神,她点点头,知道他们把沫音交给她了。
不过那群离开的人中,有一人却朝她走了过来,表情扭捏,语气更扭曲,说,“那天……对不起,我知道我说得太过分。”
“妃妃,不要紧,当时我也太激动了点。你要不坐下一起聊……”
俏脸一横,“不用了,我去……安慰一下我二哥。”
可蓝包容第笑笑,想让那么心高气傲的玉兮妃来跟她道歉,一定是潘子宁的意思了。
那方法官看在苏定宇曾为国家破了很多起重大走私案的情面上,将人放除了被告席铁栏,有情人申请地拥抱在一起。
哎,看来这次他们家的潘二少是真的……失恋了。
……
门外,正值午后烈阳当空,蝉声震耳。
宽石巨柱的法院大厅,将外面的一切嘈杂声都隔离得宛如是两个世界。
一身简单休闲衫的斯文贵公子,默默第站在米花石柱的影里,撵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滚进口的烟雾宛如毒龙过境,搅得他眉间一片宁乱。
不是说一口香烟似神仙,可现在却熏得人肺五脏都搅着发疼。
他受不了第低咒一声,将烟头直接用拇指和食指掐灭,一旁陪立的人低叫一声“二哥”,他浑似未闻,伸手又要另外一支。
旁边人立即地上,嘀咕着说,“二哥,我这个比你抽的更呛,你……”
“少废话!”
他掏出打火机,却看到上面的玫瑰花纹,拇指用力地划擦老式的打火轮,却怎么也擦不燃,顿时眉心用力一夹,用力一扣火机盖,对着旁边的不锈钢高级垃圾桶大洞,狠狠地扔了进去。
哐啷一声巨响,震得大厅里来往的人都直往这边看,边看边惊讶地指指点点。
是呀,那样一个一贯都是以最风流倜傥、俊美优雅形象出现在公共场合,从来都是别人艳慕渴望高攀的对象,帝尚五少里面被评为最俊美的白马王子的潘二公子,怎么会有如此狰狞,失礼,自毁形象的举动呢?!
“二哥。”
一擦然的火柴急忙递到了男人跟前,他却瞪着那团火,镜片后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深深的桃色,甚至已经蔓延到了雪白的眼球上,看起来森然赫人。
“二哥?你去哪啊!”
突然,男人挥开了那只手,转身就往回走,方向直朝法院后的停车场。
那里,犯人和亲人还可以做最后的道别,当然,这也是有关系才能做到的。
这样该死的画面,他潘子宁活了三十一年,从没想过,却一再发生。而这一次,他又成了一个可有可无似的旁观者,呵,第三者。
“定宇,我明天会去做产检,做完之后我就来看你。”
“音音,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哭了,你在哭下去以后我们的儿子也成个小泪泡似的,多丢脸……”
“去,你才是小泪包。你怎么就肯定一定是儿子,不是女儿?”
“生儿子好,免得像女儿一样被人欺负,专门欺负别人家的女儿还能一托一……哎哟,行行行,我错了,还是生女儿好,女儿可以随便欺负别人家的儿子……”
可蓝捂着嘴笑着,侧过脸就看到刚赶过来的潘子宁。
男人的目光在一接到这样打情骂俏的画面,又是一缩,远远地隔着镜片的血光看不清那桃花凤眼中的颜色,可是那副高大俊挺的身姿突然就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臂微弯着,拳头紧握。
仿佛一触即发,却又是那么无奈,哀伤。
简三实在看不过自家哥哥这般憋屈隐忍的模样,把心一横,奔上前就揽住了退回来的沫音肩头,笑道,“苏大公子,您就不同担心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做哥哥的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音音。别说谢谢了,咱也没那心情跟您玩什么客气,总之,先预祝你在牢里头万事顺心、平安康泰。”
可蓝翻了个白眼,这个小三,哪像一名维护正义的律师呀,现在这样儿正一副无耻流氓相。
“哎哟,音音,你怎么能踩三哥的脚丫子,你……唉唉,女大不中留,留呀留成仇!”
可蓝拽过简三,耳语几句,简三恢复正色,点了点头。。
沫音走到潘子宁面前,低低说了一句什么,潘子宁侧过脸,什么也没说,沫音看着他,目光一拧,转头走掉,可蓝立即追了上去。
一瞬间,侧身站在阳光下的男人,影子拉得又瘦又长,他转回了头,看着奔走的纤细身影,镜色沉痛和不舍再也掩饰不住。
那个他护着羽翼下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也终于……离开他了。
“啊,二哥你怎么不追?”
可蓝真想敲简三的脑子,瞎起什么哄。
等他们往回走的时,突然看到潘二正在折腾一只垃圾桶。
“还看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最终,大家看着微有洁癖的潘二公子在垃圾桶里翻出一个玫瑰花镂纹的打火机,小心愣愣地拿纸擦了又擦,揣进兜里,走掉了。
……
“大嫂,这些东西能不能帮我交给定宇。虽然可以由监狱的监理员转,可是……我不放心。”
“好啊,没问题。你今天产检的结果怎么样?”
“沈姨说情况良好,我最近特别喜欢吃酸的。哦,对了,大嫂,大哥他见到定宇了吗?他们有没有……”
可蓝拍拍沫音的手,笑了笑。
苏定宇也被安排在了锦江监狱,真不知道这是巧合呢,还是别人有意而为。当时沫音还紧张了一下,怕苏定宇会在这里受欺负,毕竟他的身份特殊敏感。入狱的第一天,就受到了重量级的邀请。
那天可蓝按照常一样,泡好了参茶给向予城端去,却在走廊碰到了站岗的小四黑。
“大嫂,等会儿。大哥正在见一个重要的客人。”
“谁呀?”
“苏家那臭小子。”
苏定宇的事是在小黑入狱后发生的,小黑不太清楚具体事实,所以对着可蓝的口气也是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
可蓝祥似无所谓地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小黑急了。
“大嫂,你现在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见他的客,我送我的茶呀。你不懂,沈姨说过这茶绝对要趁热了喝,而且一定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喝效果才最好。”
“可是,大嫂,这个……”
小四黑纠结矛盾不唉,就没拦下人来。
向予城开门,也没觉得有什么布告人的,让她进了门,她便看到了正在揉下巴的苏定宇,楞了一下,看向向予城。
男人接过她手上的茶杯,一副气定神闲状,抿了一口,笑道,“手艺有点进步。”
她瘪瘪嘴,超那方撸了撸嘴,他只是抬了抬眉,帅气得让人牙痒。
她皱起眉,他眉梢一挑,又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她不耐烦了,撅起嘴,小小声吐了一个“音音”。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刺头,说,“咱们的约会时间还没到,你先回去忙你的活去。”
她轻哼一声,回头朝苏定宇,咳嗽一声,“向先生,不好意思,我……有句话想对萧小姐说。”
向予城看向可蓝,可蓝转回了身。
“什么话?”
“我……想代替我姐跟您说声抱歉,这事是她指使钟佳文出来的,而且她怕计划不成,还故意指使外地劳工绑架您,幸好您机智勇敢。那几个外劳的资料,我已经交给警察处理。真的很对不起!”
高过她一个头的男人,朝她深深地曲下身,行了一个九十度大礼,俊朗的面容上都是真诚和恳求,目光坦荡,一如初见。
可蓝在心里为沫音高兴,这个男人的确很优秀。
“他们已经见过面了?那大哥有没有为难定宇,定宇中啊,他的下巴是被大哥……”
沫音一听可蓝说完,就心疼得眉毛全揪到了一堆,红了眼眶。
“音音,你别担心。予城是为你好,你想谁家的女儿突然被外面的男人搞大了肚子,回头跟爸爸说要嫁……哪个家长不生气,不给未来女婿点仗瞧瞧!听说岳父和女婿开始都是仇人,互看不对眼……”
这是她最近看了美片《拜见岳父大人》后的深刻观感。
末了,沫音还是有些不满,“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可是,也不该那么用力呀!那个,大嫂,你帮我煮两个热**蛋给他,让他用帕子包着好好揉揉,哦……我再给他买两瓶好的跌打药酒……”
两女人一摆起家长便有些没完没了,直到向予城找人来催,沫音的大哥等在监狱外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打电话来催,两人才手挽着出门。
没想走到半路上,就听到一声激烈的呐喊声。
“许莫琪,你休想!我黑畅对天发誓,咱俩没完—”
接见室所铁丝网窗内,两个狱警正拉着情绪无比激动似乎挣扎着想往外面跑的黑畅,室外,身着一身笔挺警服的许莫琪转过身,匆匆离去,那拉长在夕阳余晖中的长长背影,坚挺而决绝。
让窗外激动吼叫的男人,撑红了眼,涨红了脸,最终,只能看着,那渐行渐远。
可蓝却看到,在转身的一瞬间,面色冷暗的女警眼角,分明有一抹碎亮的光,坠落在地。
许莫黎,许莫琪,许君不离不弃。
这是小黑后来告诉可蓝的,关于那对同卵双胞胎姐妹的名字的含义。
不离不弃呵!
可为什么,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上演这样的离别抛弃?
这天,许莫琪是来告诉黑畅,本来想查他的资料,让他多关上几年,哪知道不小心查到他居然在各地开设了七八家爱心收容院,每年的年薪一半都拿出来支付收容院的费用,收容了近千名的孤儿。而且,为国家救了出三年前参与过一个国际反恐活动,带着自己训练的五十名兄弟,为国家救了出十多名被俄国黑帮绑架的核物理研究专业的学者,兄弟死伤近半数,却拒绝了上头的一等勋章。
她利用关系向上级提交了一个申请,很快获得了批准,黑畅的几个月形式拘役也被免了,也就是说,国庆他就可以回家与亲人团圆过个好节。
“她居然说,帮我减免刑法,算是报答我那十几年的资金援助,以后每月会分期付款在还我手术费和学费共计一百万人民币。”
砰地一拳头砸在塑钢茶几面上,茶水都渐出几面,震得可蓝眼眸一阵乱跳,看向向予城,向予城只是握着他的手,目光沉淀地看着黑畅,任其发泄。
“那该死的倔婆娘,老子稀罕她花钱。一百万,就凭她那点儿毛薪,除非她跟其他警察一样玩贪受贿,打捞灰色收入。想还清我的一百万,妈的,物价飞涨之后,利滚利,还到她死也别想给老子还清!”
咕咚咕咚,大手抓起几面上的茶水,猛灌到底。
一放下,可蓝立即拿起水壶,给参满了。
“小黑,听说你也开了讨债公司的吧?”
讨债和保全,都带有一定的黑色质。从良后,黑畅的主要业务范围就限于此。
抬起头,那双本来有些赤红黯淡的大眼,一下变得炯炯有神,突然冲上前握住了可蓝了手,叫道,“大嫂,你太聪明了。”
“小黑,你……你别激动。坐……坐远点儿,慢慢说。”
可蓝别过脸,用手抹了下脸,喷得她满脸的唾沫星子哟!
“哼,既然这倔强婆娘非要还我债,我就让她欠到老,还到死,一辈子没完没了!想债务两清,没门儿,想断干净关系,没门儿,想……”
突然,黑畅抬头看着向予城,问,“大哥,女人是不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大嫂是,沫音也是。我知道那倔婆娘一定还是个处……”
可蓝尖叫,“小黑,你敢胡来,我就告诉莫琪去!”
这个死小子,被刺激傻了么,怎么会想到这种馊主意啊!
“予城,你快教育教育他呀,他在这样下去,会走火入魔的。”
向予城端着茶杯,轻轻撵着水面的茶末子,抬眼看了一下期待回答的黑畅,别开了眼,不冷不淡地说,“经验不一定就是真理。”
可蓝急忙附和,“对对,小黑,你别胡乱学他们的错误榜样。”
深幽的目光,轻轻瞥了眼身旁的小女人,又道,“不过,事实胜于雄辩。”
黑畅蹭地站起了身,“大哥,我懂了!我去准备出狱,妈的—讨债去!”砰地推门跑掉了。
旁边,小女人僵掉了。
男人继续轻叩着茶杯,喝的津津有味,唇角别着一抹淡定从容的笑。
……
“大嫂,马上国庆节了,你怎么计划的?”
“哦,你先说说你的安排,我参考参考。”
“可蓝,你真狡猾。”
“不是我狡猾,是聪明的大秘书已经按耐不住有一肚子甜水要溢出来了。”
沫音肘了可蓝一下,可蓝拿起勺子给对方碗里添上熬好的大枣汤。
两人肩并肩,坐在铺满了鱼状铁丝网的观察室里,看着放风的大坝子里,来来往往走动的犯人。就在篮球架下,告状的男人们正打得火热。其中两人穿着囚服,在光着膀子的对手身旁,飞速穿越过,配合无间地,轻松进蓝,惹得其他人连连拍手叫好。
莫夜弯着眉眼,笑道,“我大哥托人帮着找京上的人通关系,三哥也帮了忙,帮他申请到了缓刑,估计再过段时间,就能重新开庭。国庆……我父母会赶回来,我想让他们正式见见面。而且,我也问好了民政局的上班时间,我想先把证领了,所以今天……”
动作可真快呀!不过……看女人抚着小肚子,幸福微笑的模样,可蓝很羡慕。
既然简三都帮忙了,那多半也是向予城下了话。苏定宇犯的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罪,只是知情未及时报上,本是想要全自家人主动自首,哪知道被他们这方先下手为强,占了先机才不得不以顶罪来减轻亲人的罪行罢。
毕竟,他是沫音的枕边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不可能坐视妹夫关大牢里,妹妹挺着大肚子经常来探监,那么惨。
“大嫂,该你了。”
沫音笑了,“那好,今天正式机会。待会一起吃了饭,我们就分头行动!”
想想,她还真是不孝,最近给家里的电话都打得打,父亲做了手术后也没怎么回家看看,就关进监狱里了。
其实她已经想过这事很多次,每次看到他时,都说不出口。
这天中午,他们在向予城的房间里,一起吃了饭。饭菜一半是现在厨房开锅。可蓝自己炒的,一半是沫音带来的用微波炉打热的爱心家常菜,都是男人们爱吃的。
气氛很融洽,席间男人们之间的话题不少,从篮球聊到读书,从边境关系聊到走私贸易。
饭后,可蓝端着参茶来时,向予城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卧室门关着,估计是让给那对情人了。
看他喝下茶,她心里犹豫着,想着应该怎么开头。
男人看了正在交手只的女人,这是她一有心事就会有的小动作,眯起眼,喝下一口茶,放下杯子,先开口,“蓝蓝,国庆你该回去看看你父母。你爸做了手术后,你还没回去看过。这几天就不用陪我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你表嫂,大概快生了吧?还是让周鼎送你回去,要买什么礼物就趁这个周末,估计沫音也要大肆shoppiong一番。如果你父母身体恢复得好,可以到附近风景区走走,到时候给周鼎说,他都可以帮你们安排好……”
听着这些话,她心里直泛酸,再也忍不住,打断了他,“予城,我想你……”
他轻笑着,“傻丫头,我们天天在一起,你还想不够。”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这个……”
他突然伸手揽过他,捧着她的小脸,吻压下了下来,辗转反侧,温柔缠绵,直吻到呼吸转沉,总在情即将泛滥的前一刻及时刹车,紧紧抱着她,将难于揉法的热情都埋在她的颈间,勒在她的腰间。
她恍惚失声地看着窗外,觉得还有重要的事没说,正在开口,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卧室门内传来。
埋在她劲间的男人,低斥一声,“就知道会这样。”
“啊,沫音他们不会……”
男人揽起女人,朝外走去,同时用力地甩上了门儿。
她垂着脑袋,双颊绯红。
心说,那两个家伙也太大胆了,居然……真的……外面还有人呐!
男人斜靠在廊柱下,看着小女人羞涩的模样,小眼神还往大门漂,他眼底压抑的墨色,幽幽流转翻涌出层层光色,宛如火影。
“蓝蓝……”
暮然沙哑的声音,泄露了太多,他锄地转过头,不再看小女人。
她回神,看到翠藤枝蔓筛下的碎光,洒在男人俊俏英挺的侧廊,眼下的一片影中,似有暗红浮动。
“予城,”她靠过去,抓住他的大手,仰视着他,“我想你陪我回家,好不好?”
她知道,他可以离开这里的。
只是之前他说的那个时间,她……还是不太明白。
只是这一次,真的很想……
“我想介绍爸妈认识你,也许会有些小小的……问题。不过他们只有我一女儿,会理解我的选择。而且,我已经攻克了一半的征地,我妈她知道的,他可以给我爸吹枕边风,到时候……”
“蓝蓝”
他抱住她,将小脑袋压在他的心口上,她听到越来越快的跳动声,既悦耳有里。
“我想……再等一等。”
“呃,为什么?”
他还是拒绝了!
她一把推开他,拧着眉看着男人的脸色藏在了暧昧不明的影里,他故意垂下眼睑,掩去了哪一闪而过的眼神。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拉开,沫音捂着脸跑了出来,一下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门里苏定宇光着膀子,衣衫不整,跑到门口又不敢出来,急忙回去拿衣服。
后来,还是可蓝追到了沫音,沫音抱着她哭了半响,拿孩子的安危才劝住了。
“苏定宇那个笨蛋,非说要等庭审之后,缓刑真的判下来了,才有脸去见我父母。这是什么该死的逻辑啊!可蓝,你说,他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好面子呀!人家都给他安排好了,我父母也知道他的情况,哥哥也帮我说好话。天师,地理,人和都有了,他为什么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肯答应,就为了那么点而男人的面子!”
难道他就不为我和孩子想想,我已经让步这么多了,为什么他就不可以为了我们,见见父母,着有那么难吗?“
许久,可蓝才说,“沫音,予城也没有答应。我想,男人的面子有时候的确比生命更重要吧!”
虽然可以理解,可是……真的很难接受。
为什么要那么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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