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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7111一刻都不想等

可蓝一边看着行程表,一边愤愤不平。

刚进公司,出来的两个同事一个手拿《碧城商报》,一个手拿集团的《碧城日报》,嘴里正说着“迟卢氏”和“老太君”,一看到她,脸上尴尬的笑笑,便低声走向厕所方。

办公室里,早到的女人们都围在财务室里,听着最喜欢评论八卦的财务总监高谈阔论,话题都是刚刚开盘的股市行情,女人们一搭话,很快扯到了迟卢氏两家的现况。

可蓝听得一阵心烦意乱,端着水杯去饮水机前接水时,朝众人大声打招呼,那堆人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一哄而散,脸上都有尴尬畏然的神情。

财务总监喃喃低讪着,“哎,这年头儿,权大一级压死人。有钱又有权有势力,那就更可怕了。谁惹得起!”

那报纸被哗啦哗啦翻来翻去,可蓝还是看到了版面上大大的黑体标题“驰恒集团面临破产倒闭,帝尚集团高调收购”。

“可蓝,水溢出来了!”

一声低叫,惊回神来,紧压着白色按钮的手被人拨开。

“哎……”

“小心烫,我去拿扫帚。”钟佳文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杂物室。

可蓝怔了怔,将盛满水的露底拿了出来,小心地倒在了旁边的水桶里。钟佳文已经拿着扫帚过来汲水,看着她仔细的样子,可蓝觉得挺陌生,因为以前钟佳文从来不会主动的帮忙搞办公室卫生。

“佳文,这几天过的好吧?”问出口时,她又觉得很不合时宜。

“还行,跑了几个建筑公司,参加了一个物流公司的派对,交了三篇稿,有一篇被主编提前审过,另两篇还在修改中。”钟佳文抬起头朝可蓝笑笑,“萧经理在家都过得好吧?”

萧经理?!

“呵,还行,又挨了一颗红色炸弹。”

可蓝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别扭,草草结束了话题回座,钟佳文又叫了她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被主编突然叫了去,便不了了之。

可蓝拿到了文员小妹送上的新名片,看着上面写着“经理”的头衔,莫名的觉得周遭的气氛和以前大大不同了。她不知道是因为迟家的事在同事们心目中产生了蝴蝶效应,还是真正升了级之后人人都会有心境上的变化。

这一天,王姝居然没来。

本来计划今天请大家吃升级饭,可蓝舍不得最好的同事不在场,便暂时作罢。其实她很想找王姝商量一下为田馨拉募捐寻找新肾的事,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有点后悔自己的心,王姝为了她似乎都有向予城的电话,她却没有郑言道的电话,不得已之下,就打到了林进那里。

“可蓝,我只知道,那天回碧城时,两个人气氛还不是太好。这两天我也没跟阿道联系,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我觉得,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咱们局外人还是不要手的好。”

“我有工作的事想找姝商量。我知道了,还是等她销假来上班再说。”

她要挂电话,林进又大声叫了她一声。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挂断。

“可蓝,你没生我气吧?”

“生你气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林进同志,拜托你以后不要那么幼稚,你是不是看你表妹的小言腹黑文看多了?居然跟我父母玩攻心计啊。”

林进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哪里!我是尊敬长辈,他们有什么问题,我也不好不回答。而且我可以对天发誓,我都是实事求是,没有造谣,没有添油加醋。”

“你还敢说,你让我父母去网上查新闻,网上的东西九成九都是假玩意儿。让他们看了,这跟造谣和添油加醋有什么区别。你那点儿小心思,以后少在本小姐面前糊弄,拜拜!”

下班时,可蓝没想到小四黑开着车来接她,她也老实不客气的上了车,还招来不少同事的侧目。也许是渐渐习惯了这种情况,她也不想再纠结那些面子问题。

“小黑,你怎么想着来接我啊?”

“嘿嘿,怎么不能想着来接您哪?”

瞧着黑脸帅哥一副油腔滑调,可蓝突然觉得人生际遇真的很奇特,当初为了追他的车跳进黑社会圈子里,还怕得要死,现在却觉得这男人就像个大孩子一样,并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可怕。

“有什么事要求我,赶紧说!”

“大嫂,你真能未卜先知。”

“去,你们那点儿小花花肠子,本姑娘还看不上眼。是不是为了你二哥的事?”

黑畅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儿打滑,暗嘘了一口,心说这小母**真是跟大哥呆久了,怎么气势和口气都跟大哥那么像了,好有魄力,好有压力啊。

“大哥把消息源给卡着,小韩那个死人脸死活不放手。五一时,二哥想去找沫音,但是雇请的征信社却把沫音的消息又给搞断了。二哥在云南跑了好几圈儿,都快把地皮翻过来了,还是没找到人,可气坏了,在那酒吧里就跟人干了一架,结果……”

“受伤住院了?”

“唉!皮伤小,心伤事大,又整整瘦了一大圈儿,今儿公司也没来。您看大哥在外面忙,家里没个主心骨撑着怎么行。我又不懂管理,只会些拳脚功夫。三哥最近忙着跟政府和翔宇集团的人周旋,也顾不过来二哥的心情。您看,都说长嫂如母,能不能……”

“向予城要去美国一个月,是不是?”

黑畅一愣,不明白可蓝突然转到这问题上的用意,但看小女人挺担忧的模样,他脑子也没那么灵光转不出有什么不妥的,便应了是。

“他怎么要去那么久呢?早就安排好的吗?你们都知道?”

见小女人似乎没什么不良反应,黑畅便畅所欲言起来,“大嫂,你这就不明白大哥的苦心了啊!其实里面有一些行程的事,早在一两个月前就该出去办,但是那时候,你知道大哥为了你,本舍不得走,事情就一直拖到现在了。前后加起来,也拼出这一个月的时间,其实这还是压缩了一遍的。

事情是早就摆那儿,迟早要做的。而且,这次有几个海外关系是只有大哥才能搞定,我们哥几个去也没用。

大嫂,你为啥当初就不跟大哥一起去呢?你这工作做不做都没多大关系的嘛,咱也不缺这几个小钱。要你真那么喜欢,以后大哥也给你开一间杂志社,让你做着玩儿都是小意思。大哥那么疼你,你好歹也稍稍为大哥牺牲一下,也不算……”

砰地一声响,打断了小四黑的叨叨。

小女人一下就变了脸,“这能怪我嘛,我本就不知道他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呀!要是早知道,我就……我就……啊啊啊,讨厌,这都怪你们男人老是闷葫芦,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人家。”

“啊,这个……”

黑畅还想帮向予城说几句博取柯蓝爱心,没想成了帮倒忙,小女人已经砰地甩门下车进屋去了。他的问题还没答案,不得不停了车追进屋去,哪知道从车库绕到大门口时就听到一阵激烈的狗吠声。

“救命啊——”

“大嫂?”

黑畅被小女人抓住就往前推,体积庞大的摇摇从后方直直冲了过来,吓得他也只能双手朝前做出个挡势,大叫停下,还是被摇摇扑了个结实。

这藏獒乖是乖,可是偏偏只听大哥一人的话。

于是一人一狗就在草坪上折腾了起来,可蓝急忙进了屋,到冰箱里找吃食,从窗子里扔出去引开了摇摇,才把小四黑抢救了进屋。

“大嫂,你……你也太……”

“舍已为人,是男人的美德。你放心,你大哥回来我一定为你今天的英勇救嫂行为在他面前帮你美言几句,保证你迅速地加官进爵,荣光万里。”

小四黑哪里说得过被向予城训练过的这张小嘴,只能黑着脸拿女人递上的帕子擦了擦脸。

可蓝看着外面转悠的庞大狗影,仍然心有余悸,“徐阿姨说是在外旅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别墅。怎么向予城不把这家伙送走呢?丢屋里谁照顾啊?”

以后她回来,还得找个护驾开路的先锋么!

“呃,花房后面有摇摇的窝,它很聪明,储藏室里应该有备齐他的食物,它自己会按时去吃,放任个三五天都不用担心。”

可蓝不乐了,“向予城走一个月,就这样随行安排他的宝贝狗啊?!哼,难怪当初都不告诉我实情。”

“啊,大嫂,这不一样啊,你别……”

“一不一样我自己清楚。行了行了,沫音的事我会帮忙,你帮我把这只狗处理了,不然以后我没法进门睡大马路,唯你是问!”

黑畅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便拍着脯去帮可蓝处理狗狗。

这一晚,一人住在偌大的别墅里,可蓝就有些害怕的慌,加上摇摇被黑畅关了起来,晚上就一直嗷得跟狼叫似的,她哆嗦着决定在徐阿姨回来前,先回自己的小租屋住。

但这一晚,她发短消息过去询问,向予城却没有打电话回来,便迷迷糊糊睡到了天亮。

几天过去,她都没等到向予城的电话,加上她回租屋居然发现屋子早就被租给了别人,问小四黑才知道原来向予城早瞒着她在搬出来的那天,就给她退了租,东西全部搬到了别墅,心头火便开始蓄得有些地动山摇了。

王姝是回来上班,却一直没打采的模样。

这天吃了升职宴后,喝了几杯酒,王姝终于说出了消沉的原因。

“可蓝,我要跟郑言道分手。”

“姝,你别冲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在一起一年多了,别因为一时的误会就……”说这话时,可蓝突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立场。

王姝苦笑,“不合适。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了,可是我就拧着一股劲儿地喜欢他。最好那阵儿我以为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兴冲冲的搬去跟他同居。的确很美好……可是,渐渐的就不同了。他那个尖酸刻薄的母亲一直不喜欢我,我们家就是世代书香门第怎么了,老说我酸腐,清高,自傲……我为了符合他们的条件,十个手指头都伤遍了,我连我老妈都没做过一碗汤呢,为了她那个臭儿子……”

可蓝知道,爱情里,总是那个爱得深,付出得多的人更受伤。

“最近我才知道,那个小师妹本就是他妈相中的准媳妇儿,故意送到他跟前儿,他明明知道还跟人家暧昧。还说什么,暂时安抚一下他妈……”

可蓝一听,顿时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可是正如林进所说,这是王姝和郑言道两人之间情感信任的问题,她不是当事人,懂其中酸苦,说什么都是不腰疼的。

她只能默默的聆听,陪着好友,末了说一句,“只要你开心就好,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

这一晚,她特别想听到他的声音,可是发过去的短信又石沉大海,她想他一定是很忙,才没神。

可是回一条短信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啊!

时间的秒针,一格一格的走过,地球仪上那一掌的距离,似乎也并不遥远,只是在嘀嗒嘀嗒的岁月回声里,仿佛征友一颗一颗的小沙粒,悄悄堆积在一看不见的心弦上,模糊了它红艳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沉重,灰暗,飘忽不定。

恋人的心,总是脆弱的。

这天可蓝回别墅,摇摇居然从狗屋里逃了出来,冲着她就是一阵狂吠,把她扑倒在地,凶悍得像是要咬死她的样子,喷了她一脸的糊口水,要不是夜里正好有别墅的保安巡逻路过听到情况不对劲进来看看,她没被咬死,也被狗仔庞大的身躯给压没了气。

这时候,豪华的别墅变得空洞而毫无生气,像个会吃人的巨大怪兽一样,让她觉得不安。

洗了澡后,她一个忍不住拨了他的电话。

那头,乐声震天,正歌舞升平的样子。

她皱眉,不是应该大白天,怎么会是这种背景音?!

“蓝蓝?等等。”

稍后,声音变小,还是有些吵。

“予城,你在哪里呀,那里好吵?”

“一个地下夜总会,谈事情。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什么?我……”她听不太清,只是觉得他的口气很疲累,“我回碧城一周了,工作有点儿忙,你最近是不也很忙呢?”

男人拧着眉,错过一个又一个妖娆勾引的女人,往更安静的外面走,“还好。”

“予城,我想看看你。”

“这里不方便,晚点儿我打给你。乖,好好休息。”

“哦,好,你注意休息啊!”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她莫名地就开始不安,却又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

第二天夜里,她有发短信过去,他还是没有打过来。

直到周末,她想他再忙,福利什么的都比华国好的美国人也要休息的说,便选在一个白天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声音,似乎格外疲累,也特别有磁。

“蓝蓝,宝贝儿,我想你了。”

她这些天积蓄的不安,似乎因为这一声依赖的轻唤,一下就消散了。

“予城,你都没告诉我,你居然要去一个月。”

“呵,如果我告诉你了,你就会陪我来美国?”

“这个……说不定,也许我会啊!”

“那你现在过来也不迟,马上让周鼎给你订机票,晚上十二点都有直飞上海的,你在上海国际机场专机过来。”

“哼,不行了,木已成舟。”她撒起娇来。

“蓝蓝,我真的很想你。来吧!”

“不来。我还没有告诉你呢,你把摇摇放屋里,它一见我就朝我吠,还不让我进家门。还有啊,你居然背着我就把房子给退租了,哼,不尊重人家的人权哪!爸爸说了,未婚不能同居,我要另外找新房子搬出去。”

“蓝蓝!”

男人的口气一下重起来。

她却觉得自己终于重新回到受重视的第一位,洋洋得意起来,“向予城,就算我们是男女朋友了,可是我还是要有自己的空间,你必须尊重我。”

“萧可蓝,你还要我怎么尊重你?!”

那压抑的呼吸声,吓到她,“你……你走那么久都不告诉我,我……大家都知道,就我不知道,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现在知道了,那你打算怎么办?”他软了下口气。

“那……咱们视频吧!”

“没力气。”

“予城……”

一段冗长的沉默,可蓝着急地一直唤他的名字。

他才开口,“蓝蓝,你能不能为我牺牲一下,就坐明天的飞机过来,陪我两天也好。”

“啊?这个……我也想,可是爸爸来电话说,我高中同学病情加重,急需帮忙。她得的是肾病,需要一个新的肾,我想发动新闻媒体……”

“可蓝。”他打断她,“难道两天时间,你也不愿意给我?”

“予城,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我早在过节时就计划想帮她,明天……明天也计划好去绵城医院拿资料,那边都事先联系好了。你知道,救命如救火,我想……”

她絮絮的解释说明,于情于理,人命关天的事当然比小情人的相思之苦更重要了。

那一方,男人揉着发疼的额心,怎么也止不住心底那一阵强过一阵的翻搅,连日来的疲惫,已经让他有些不堪负荷。

“够了!不过来就算了,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就这样!”

咔嗒一声,电话被挂断。

她一愣,看着暗下的手机屏幕,心一点一点荡到了谷底。

第二天,她看到周鼎开车送他,提着包的手紧了一紧,但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去了绵城看田馨,迟里行刚好也在,虽然他对她的脸色很不好,在田馨父母面前还是收敛了起来。

听着医生不容乐观的分析,可蓝心里的难受,更胜以往。

“她的另一边肾已经衰竭了三分之二,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的药物也支撑不了多久,顶多半年就……”

医生的话,就是一个巨大可怕的定时炸弹,悬在众人头顶,开始倒数计时了。

田家二老相扶相持着抹眼泪,让她也想起了失去女儿的陈家二老那早已经斑驳的面容华发。

拿了资料,又和主治大夫聊了很多,出来时外面刺目的五月烈阳,晃得她眼前一花,一阵酸涩。她突然想到这个时候,向予城是不是正在休息?她很想听一下他的声音,想好好说几句贴心的话,也许就会有力气面对目前的一切,心里就没那么阻塞难受了。

让私人情绪影响自己的工作实在是不明智不成熟的表现,可是她有点儿忍不住。

可是,她的确后悔跟他吵架。

这么远的距离,感觉更加寂寞了。

“这里你本帮不上什么忙,回你的帝尚集团去吧!”冷漠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迟里行走了出来。

可蓝不甘心的跑上去,“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我偏就要帮田馨找到新的肾。你要是能帮忙,那你就把她转到最好的医院去,这里的条件还是差太远了。”

迟里行脸色扭曲了一下,愤而打开车门就要离开,还是忍不住咆哮出,“萧可蓝,要不是为了你,我们迟家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拿到钱救馨儿。你少在那里惺惺卖弄你的同情心,有本事你就叫向予城停止收购驰恒集团,那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我……”

回应她的是刺耳的汽车引擎声,和炙热的灰尘扑面。

回家时,父亲听了情况后一脸的恨憾,“本来我以为田馨的命该比琳琳好,老田他们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应该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田馨还碰到迟里行这样的好人,以后一定能苦尽甘来。哪知道……唉,琳琳是人祸,咱们小老百姓压不过那些官匪勾结,只能忍气吞声。人能平安康泰地走过一生,很不容易。”

父亲看着她,抚抚她的头,更加疼惜,“蓝蓝,爸爸不求你功成名就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千万别走错了路,识错了人。咱们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啊!”

“爸,我知道,你别担心。”

犹豫了又犹豫,可蓝还是主动给向予城打了电话。

那时候,向予城正跟向家人在一起,场面却不似以往温馨,而显得有些火爆。

因为,向家人身后站着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虽已年过半百,但卓越不凡的气度,被岁月斑驳刻画,依然俊朗的面热面容,与他有七八分的相似。

“谁让他来的?”

向氏夫妇有些尴尬,想开口时被儿子凌云按住。

“叔,其实……”

一记暴戾冷的目光狠狠的划过来,生生掐断了凌云的话,他吞了吞喉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心底暗嚎,好可怕!

那位老者上前一步,向予城就退后一步,两个人面对面,便仿佛是在照着一面时光的镜子。

一个仿佛看着年轻的自己,激动得袖下微颤,眼底薄光微闪。

一个好像看着老年的自己,额头突突抽跳着,眼底满是憎恶。

老人想开口时,向予城抢先一步吼出,“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母亲也从来没等过你,更不稀罕看到你。这里,也不欢迎你,如果你不在十分钟之内消失,就别怪我不客气。”

“小城……”

老人的声音,几十年来严厉肃穆,谨慎恪守,惯于下令,一句话便能动摇整个国家,此刻却沙哑脆弱无助得宛如初生婴儿,蓄满了愁痛与无奈。

最终,只能看到高达俊挺的男子绝决的转身,离开,黑色风衣在满园的白铃花中掠过,毫不留情。

走出墓园的向予城便接到了可蓝打来的电话,听到那轻而柔的一声唤,他紧皱的眉头,才稍稍缓解,坐进了阿柒打开的车。

“予城,你忙吗?”

“还好,什么事?”

可蓝听着这有些冷漠的语气,握紧了手机,“那天……对不起。我……”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道歉,可蓝!”

他唤她的沉重口气,让她心一跳,不安,“予城,我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你的工作重要,你的同学重要,你的父母重要,所以我就必须靠边站吗?他们是不是通通都比我重要,比我们的感情重要?”

“予城,不是这样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只是想……”

她不明白他今天怎么一下就这么生气,知道自己错在先,便想好好解释说明。

只是,这一刻对男人来说,不同以往。

“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我体谅你,不强求你,你什么时候能够为我想想?”

“予城,你别生气。等我……”

“可蓝,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现在一刻都不想等!”

咔嚓,电话又被男人挂断了。

可蓝愣在原地,一时间心坠到了谷底。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今天口气那么冲,脾气那么坏,完全不像以往的他,总是打断她的话,连听她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了。

那一方,向予城挂掉电话,转头看到从墓园里走出来的老人,愤恨得一把将手机砸掉。

阿柒赶紧发动了汽车,扬尘而去,从观后镜里还能看到追上来的老人,被远远的甩在尘烟之中。而后座,他这辈子最景仰的大哥,眉心深锁,似懊恼,又似悔痛的神情,一点点收敛进面具般的冷漠之中。

正文7112我就是刽子手

周一上班时,可蓝想找王姝商量,王姝还是一副无打采的模样。

“可蓝,我想暂时搬到你那里去住,行不行?我不想回家,你知道的。”

看着好友憔悴的面容,可蓝点了点头,便把田馨的资料拿了出来,简单说了一遍。

王姝蹙眉,“可蓝,帮田馨是没问题,可是被大少他们知道这跟迟家又沾上关系,恐怕他们会不高兴。”

“田馨是我同学,我哪能坐视不管,再说,她和迟里行也没结婚,予城他应该不会那么小心眼吧?!”

王姝摇头,“我就会小心眼儿。你不知道情人眼里容不下一颗沙粒吗?”

“可是我这是救人,又不是找其他人相亲,跟你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唉!你救田馨,就是在帮迟里行。大少讨厌迟家人,这次动手就连拔,伤到些花花草草的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就像迟老太君当年为了整死向琴,波及整个向家,而向予城只是一个孩子,更是深受影响。当时,连他们向家自己人都明哲保身,不施援手。你现在这样做,就好像倒抽向予城一巴掌,整个一白眼狼。”

可蓝沉默,许久才说,“姝,公司春游踏青的时候,碰到庙宇你就死活拉着我去给你家阿道烧香祈福。我也想……”

王姝面上一僵,瞬间明白了可蓝的心思。

其实,他们也是相信自己努力改变命运的人,从来不会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当事情碰到自己心仪的人时,就完全不一样了。

司机的妻子都会为丈夫求平安符挂在车前镜上,这是一份心境,与鬼神没有直接关系,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为他的健康、安全多尽一份力。虽然这种方法渺小飘忽得可笑,还是会不遗余力的年年上庙烧香捐钱叩拜,牵托自己的一份心意。

向予城倒了迟家,收到波及的花花草草何止一两个田馨此类。老太君一倒下,以前看重迟家基的那些人,都纷纷倒向,加上他们的现任领导人迟瑞恒又废了一只手,公司里已经是群龙无首,乱成了一锅粥。

虽是商业行为,还是动了人家的血气,损了德。

“好,可蓝,我帮你。”

“谢谢你,王姝。”

“唉,都是好姐妹,说这些做什么。喏,要真谢我,就派你家那位有刘烨一般好听声音的帅哥总秘帮我搬家吧!”

“啊?这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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