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灵两眼一闭,整个人直直往他身上一倒。
天地间,好像在此刻才真正静止下来。
「何灵,怎麽会这样呢?我明明已经很努力想把你给找回来的。」
他搂著怀中的身躯不放,久久自言自语的道。
「你已经喜欢我大半辈子了,为什麽就不能与我相守到老?」
他原以为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人後,一切苦难就能画下休止符。
却哪知千算万算,他却独独漏了一个被自己逼得亡命天涯的傻瓜蛋,为何还没发疯,或是横死街头。必定是有了另一个荒谬的理由支持著她恶梦般的人生活下来。
原来──原来,呵,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何灵。
一瞬间,杜康楚绝望至极。
他喃喃的再说:「何灵,到底为什麽会变成如此?」
只怕,无人能给答案。
杜康楚将她身上湿透的衣服剥得一乾二净,扯下置物架上的大毛巾,用力的将何灵赤裸裸的每一寸肌肤都擦过一遍,而指尖传来的触感,再再证实这副身驱在这过去五年来,过著是多麽颠沛流离,而又毫无希望的的苟延残喘的生活。
他看著她身上布满的点点针孔痕迹,已不敢深思她究竟吸毒史有多长多久?
抚著那一个个针孔的洞,眼框一热,止不住全身发抖。
杜康楚觉得又酸又疼,靠著昏迷的何灵的前,他哀嚎不止,就像一头负伤的困兽,绝望无依,像是再也无生趣。
待他情绪平复以後,他再将何灵整个人都抹得乾乾净净,整身肌肤都散出白里透红的光泽,一件一件,替何灵穿上原先已经准备好的衣裤。
他不发一语的抱著她,出了浴室,回到大床上。
待将何灵抱回床上後,他走了出去。
这一瞬间,他不愿待在这个空间。他觉得自己似快换不过气。
特助见他出来,杜康楚按掉眉角外显的疲惫,至於此时凌乱的衣著他早无心理得,沉著一张俊颜他吩咐特助待在房间,看住何灵。他头也不回往通道底端离开。
助理望著他离去背影,明明身材如往昔俊挺高大非凡,气质逼人。可不知道为何,看著看著竟然会让人感到难以言喻的心酸。
就好似突觉得以往在众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强人老板,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十岁。
待杜康楚再重回饭店後,已经是下午近傍晚的事情。
这之间,他混混噩噩的走,漫无目的的走著。
看那人来人往,看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人都带著蓬勃的生气,笑语喧啸,一波一波传入他耳绊,可不知为何,他此刻的心境使得他越走越感孤极,无望,凄惨。
他不知道该怎麽好,脑袋交杂出一片混乱的画面,有年少的,婚後的以及最後那几年与何灵很好的生活片段。记忆中,会对自己傻傻笑傻傻道安的何灵似乎已经再找不回了。
他现在找到的,不过仅是一具逐渐腐败的皮囊。
他感到既无力又茫然,对一连串无法收拾的局面,生平有了种只想逃得远远的心情。
但最後,他还是回来,回到有她在的地方。
因为,那个人是何灵呀。
因为,那是一个唯一会让他想起来,心会疼灵魂欲为她哭泣的大傻瓜何灵呀。
她不过是爱错了这样一个自己,谁也没想到最後竟因如此而把她推至深渊中,万劫不赴。
何灵也许不知道,可杜康楚清楚,自己欠著何灵的,一件一件一桩一桩,他会在往後的日子与她算清的。
也许时间要很久,
也许要花上他们俩人一辈子。
作家的话:
文已接近尾声
基本上已经到茶本人最爱的场景之一
想说虐文嘛过年暂时让大家喘口气
现在开始重新开工
祝大家新年快乐呦
☆、失序人生111
特助见他归来,连忙迎上。面对一整个房间从里到外大风吹的凌乱,向老板解释:「小姐醒来後,就不断的在屋子里东翻西找,我想帮忙,可小姐完全不理会我。」
「从醒来之後到现在?」
「是。」
杜康楚点点头:「辛苦你了,现在你先回去休息吧。」
这过程中,何灵浑然不理会他们的对话。
她理所当然只专注著一件事,一定要把方才被夺走的宝贝拿回来。
她此刻全身打颤得不像话。
毒瘾一抽一抽,从体内深处不断的刺激著她的血她的,她以为若是再不定时注一剂,她的灵魂会就此死去,她的皮会就此枯烂,哪怕是这般窝囊的死法,她还是希冀能在最後一刻注一剂。
杜康楚自然知道她在找寻什麽。所以他站在那儿,唤她:「何灵。」
「你不用再找了,东西在我这儿。」
「你看!」
何灵两耳一动,迅速转过身,激动的光芒望著他,吼著:「还给我!」
杜康楚见她欲扑向自己,机警地後退一步,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用这个已经用多久了?」
何灵眯著眼,狠狠的盯著他手里抓的东西。
想了一下,不耐的说:「我不知道,两年多吧。」
接著她伸出手,咆哮道:「该死的,快给我。」
她心智已疯狂,很难保证她不会因此做出什麽可怕的事。
杜康楚看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何灵,他轻轻道:「那麽你再告诉我,注完的感觉是什麽?」
何灵闭著唇,不发一语。但那拱起来的身驱,蓄势待发,似乎就在等待一个契机,扑向他,好夺走他手上的白粉和注筒。
此时的何灵,不若平常,反而神态凄厉如恶鬼,让人不敢直望。
但杜康楚仍是神情从容自若的凝视著她,眼底似瞧不见她一丝丑陋,反而隐隐透出一抹柔光。见她久久不答,又换了个问题问她:「你是因为要报复我,才这麽做吗?」说完,却先是自顾自顾夸张的笑了:「呵,看我问了个笨问题。谁报复……是拿针筒往自己身上戳的呢。」
「当然不是……可是你做得真出色,你真的打倒我了……用自残的方式,比正面给我一个痛击来得有效。」
「何灵,吸毒得感觉是什麽?」
「是不是会觉得这世上的痛苦全都不再了呢?」
「是不是再也不用去考虑我,以及何子毅?」
「你吸食的这几年,是不是就靠它忘记我们?」
何灵没想到他会提到何子毅,咽了一口水,不安的大叫著:「别跟我提哥哥,别从你那虚伪的嘴巴里提起他!!你再提,我定会杀了你知不知道!!」
「我就要提,你瞧瞧你现在是什麽模样?你以为何子毅看到你这样子他会安心吗?」
「闭嘴闭嘴,全天下最不该提他名字的人就是你这个王八蛋。东西快还给我,你要看我死吗?还是要看我跪著求你的画面,随便你,只要你把东西还给我,从此一拍两散,我们就当做从没认识过。」
何灵越说越喘,她靠向他,面色青白,再无一丝血色,她伸出只剩一把骨头的手掌,讨著。「你想要羞辱我,随便,先、先、先把东西给我再说……」
一个不慎,她没走稳,狼狈的跌在地毯上。
杜康楚吓了一跳,见她没声息,走过去想要察看她状况。
结果先被她两手抱住小腿,动弹不得。她由下朝上向他看,眼中只有贪婪、迷乱,以及卑微又讨好的笑,前後情绪相差太大,杜康楚说不出心中有什麽感想。尤其当他又见到她嘿嘿的微弱的笑著,说:「杜老板,你看我都跪著求你了,给我先嚐点甜头好不好?」
对何灵来说,此时尊严算什麽?国仇家恨又怎敌一包纯度高的毒品呢。
如今她馋得快走火入魔,哪怕杜康楚下一秒提出要舔他脚趾她都照作无谓。
而且真的太疼了,一波一波发作起来真要她命。
「我求你了好不……我给你跪给你嗑头……」
她跪著跪著後猛力的朝地面上撞头,不是嗑,是一下一下都会碰出好大声响的死命撞法,杜康楚把何灵拉起身,压住她往沙发上坐去。
「你不要命了吗?」
一片天旋地转间,何灵眨著混乱的眼珠,试著想找出杜康楚把东西往身上那里藏,她喃喃说:「你怎麽知道,太疼了,要不怎样,我还活得下去吗?」
杜康楚揉著她额上的瘀血,却见她心心念念老往他身上搜。
心头火一上,他怒极反是笑声连连。
「好好好,这东西真***是好玩意儿,对吧?」
何灵正茫著,嘴上哼哼连说是呀是呀。
杜康楚把东西给仍出来,丢在地上。
何灵两眼一发亮,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霍的一声飞快的跪在地上捡那包毒品。一愣,袋子里是空的,她恨恨的往地上一拍,这时瞪向他,「东西呢?」
「我把它装进针筒里了。很聪明吧?」
杜康楚把手腕举起,露出袖子里黑黝的手臂。「你教我,是直接往动脉扎吗?」
何灵瞠大了眼,心一震,「不───」
见男人真要把东西往自己身上扎,她怕了,许久没这麽恐慌过。
想也不想,竟是直接冲上前,打掉他欲自害的那针筒。
她用力的打了他一巴掌。
吼道:「那东西一但沾了你就毁了知不知道!!疯子疯子,你是存心让我不好过是吗?看看我这副模样你觉得好笑?很好玩?趁心如意了?」
她一边哭一边向地上抓著,针筒摔碎了,里头装的毒品也散了一地,她到处在地上著找著,将那一堆堆的粉末抓起来就往嘴巴塞,哪怕最後沾来的仅是指尖上的粉屑,她也像是宝贝般的往嘴里放。
「这就是我,最真实的一个可怜虫,你看到了,走吧。不要再打扰我……」
杜康楚见她血色一点点回覆,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不愿再直视她露出吸食完舒缓的诡谲笑脸,强硬的抱住她往床上放。
「走,我怎麽可能走?」
他笑得酸涩,靠在床边,此时两人的影子交落在地毯上的另一端,看似相偎相依,好不亲密。可真相呢?一个在床上若劫後馀生的喘气,另一个拉住她的手彷佛是男人此时最後的依靠。
杜康楚握著手中微微的温度,心想自己怎麽可能就这样转身走。至少为了能持续这份沁入心肺的暖意,说什麽他也不会放弃!
要不然,他真的那麽想著:一起沉沦,从此相依作伴,对何灵对自己也不是一件坏事。
何灵,为爱最後沉沦。他呢,为爱最後一起干尽傻事,有何不可?
他咬著牙道:「何灵,我不能老让你一个人干蠢事。我告诉你,我现在叫人去联络,马上待会什麽毒品都搬过来,我跟著你一块打,我们一起做毒虫鸳鸯直到死去。」
何灵想也不想一口否决:「你疯了,这种事不要拿来开玩笑。」
「等我做了,你就知道我的话有多真实了。」
何灵咬著唇,满脸郁的望著他。
半晌她别开眼,「别这样逼我,别这样………这本就不公平──」
她又气又闷。她恨极他这副模样,好似就捏著她还在意他的小把柄,所以才可以这般以自身威胁自己。偏偏自己又没用,不肯说出一切随便他的狠话。
就怕他犯傻。
傻一个自己就够了,杜康楚,这样做又是何必呢?
於是她气自己也气他,翻过身欲不再理他。
深深吸一口气,他道:「公平?何灵,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或者,我们哪都不去。我陪著你──我们一起戒掉你身上的毒瘾。」
「你选一个。」
「戒毒完──」他顿了一下,说:
「我们再回去,见何子毅。」
☆、失序人生112
她吞了吞口水。一瞬之间,天地彷若全都静止了,呼吸不再,思绪不再,甚至,何灵觉得自己的心跳在煞那间都打住了。
明明那些字那句子都是那样简明易懂,但是她就不敢去深想不敢再分析下去。
她抬起眼,卑微的,带著一点怯意,飞快的扫过杜康楚的面孔。
可惜,她依旧读不懂,为何在这个时刻,他会突然提起何子毅。
杜康楚本以为会听见她追问,却没料到她惊讶、害怕、小心翼翼的评估的举动皆有,但却就没半个字与自己说。
他再说:「何子毅没死。」
「老实说,他的状态虽如同死去一般,但严格说起来,靠著维生设备,他至今还是有心跳、有呼吸。」
「当年那近乎致命的一枪,其实并未让他立即毙命。」
「虽然被医生宣告脑死,但是医生也说过,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原被宣告脑死的病人後奇迹苏醒过来的病例。」
「所以,选一个,我们一起做毒虫夫妇。还是要跟我一块回台湾?」
见她发愣的看著自己,久久无法言语。
他轻声道:「当然我会建议你把毒戒了。我们一起回去见何子毅。」
***
何灵分辨不出此时有什麽滋味。
哥哥、哥哥………竟然还活者?
杜康楚不放心的重申一遍:「何灵,毒戒了。回家的路也就不远了……」
他按著她的肩膀,如记忆中一样,循循善诱,温醇磁的声调,一字一句落在她的耳边。
她的脑袋仍处在何子毅未完全死去的真相当中,震得像是混入一团空茫当中,不知如何安好。
杜康楚看著她就像小心翼翼盯著的易碎品,见何灵动也不动的样儿,他顿了半会儿,轻轻的道:
「就在这儿,把毒戒了,我们……再回去,回到何子毅身边。」
何灵飞快的觑了他一眼,其实心底怎不天摇地动!
在没被毒品侵蚀神智清明时,她自然是想要回去,回到何子毅身边。
可她真的毫无把握,毒瘾犯起来时,她能不能够撑过一回都是个问题。
她害怕极了,尤其是总结以往见过的经验,为了争一口毒品,那些人那些场景有多麽凄惨和触目惊心。
她深深吸一口气,知道杜康楚正等著她答覆,想点头,可接著又想说戒毒时,不要他在场。那事儿,是如此黑暗和不堪,她虽没脸没皮的活了好长一段时日,但是那时没人认识她。就算她变作个恶心的非人生物,也不必去担心旁人悲怜又复杂的目光。
再见杜康楚,惧也好恨也罢,她压不知道再怎麽与他和平相处在同一个空间中。
更别提,他决意要帮她戒毒这事儿──
「毒瘾发作起来,是很可怕的。比刚才那副样子,还要再可怕千万倍。」
她垂著头,用著梦呓般的声调说著:「我看过很多回,那些渴求毒品而得不到的家伙,是怎麽把自己整得如何生不如死的地步。」
「也有些人,被自己的家人带回去,试著要把这玩意儿戒掉。」她眼神一片迷茫,喃喃的道:「可哪有这麽简单呢,之後过一阵子,有会见到对方。」
「在那儿,大家都是被抛弃了。」
她说到这,抬起头看向他:「杜康楚,你要帮我戒毒,你会後悔的。」
杜康楚心一沉,勉强一笑,说:「难道你不想见何子毅吗?」
何灵此时是极瘦,脸上半分也无,一双圆眼大得骇人,尤其当她幽幽的瞅著人看时,一般人很难不起**皮疙瘩。
半晌,在毒品与何子毅的天秤两边,她终是定了心,择道:「见呀。怎能不见呢。」
这一世,她已不存半点念想,只不过有了这意外的消息,何子灵生起一抹盼望:最後能死在何子毅身边,过往的爱恨嗔痴也就烟消云散了吧。
杜康楚瞧著她的宛若死海,掀不起半点波澜的神情,皱了皱眉头。
想再说些什麽,却也无奈。
只得告诉自己,她能够答应戒毒,和自己一起回去,先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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