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垂旒的缝隙,她看到了下面的人,是一名御史。
又是御史!元幼祺心头划过不快。
只要御史抢出来要说话,必定不是什么好话。早知如此,刚才那句“无事退朝”就该早些说出口。
元幼祺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其实很不想搭理他。
“卿想奏什么?”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这名刘御史就等着皇帝的这句话呢,闻言,一股脑道:“臣要参一个人!”
“说!”元幼祺的口气中已经带出不快来。
然而,那名御史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大声道:“臣要参襄阳郡王元君舒!”
在场群臣闻言,皆是一震。而站在班中靠前位置的元君舒,则只耸了耸眉峰。
元幼祺早就料到这些御史大人们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听到元君舒被拎出来参,不急也不恼,反冷笑道:“那么你便说说,襄阳郡王做了什么事,让你来参?”
皇帝的话,显然已经透出了不认可的意味,大有“襄阳郡王做了什么碍你们眼的事,让你们眼热,跑到朕这儿来煽风点火”的意思。
在场的众臣,都是宦海浮沉历练出来的,这样的语气,以及对襄阳郡王显而易见的袒护,他们不可能听不出来。那位刘御史也不是个傻子,皇帝一开口,他就知道了皇帝的会站在哪一边。
但是,即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他想如何是一方面,最终会如何,却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得了的。君臣博弈,从来看得是“势”在哪一方,若用势得当,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得低头服软。
何况,就算退一万步,皇帝最终占了上风,也不能拿自己怎样。大魏祖训,不得责难言官。皇帝也得老老实实地遵从。
想到既可以参看不惯的权贵,更能有机会教导皇帝如何为君处事,刘御史的内心里便极为自得,那番事先就设计好的言辞,说得更加顺口了。
“襄阳郡王身为女科主考官,不检点自身,对考生徇私。臣以为,其忝为考官!请陛下明鉴!”刘御史言罢,向着元幼祺深深拜了下去。
“徇私?”元幼祺淡笑,“怎么说?”
刘御史闻听皇帝肯追问下去,心里更踏实了两分,直起身又奏道:“据臣所知,那日女科会试结束,襄阳郡王的马车自学宫正门而出,却为一名女举子停驻,并邀那名女举子登车同坐。”
他顿了顿,又道:“陛下请想,彼时学宫前并不止这一名女举子,而襄阳郡王唯独为其停驻,甚至将郡王府的车马与其同享。这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试想私底下襄阳郡王与那名女子又该如何?而襄阳郡王为女科主考官,竟对自身行径不检点若斯,臣实在不敢设想,其为国家选拔人才,会不会有所偏私!请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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