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幼祺闻言,更感兴趣,笑问道:“这就奇了。朕听闻你在府中,自少时起也没少被二房与三房中人欺负。那些欺负你的人,如今获罪,是他们罪有应得。你却替他们讨起恩旨来……”
元幼祺说着,语含玩味:“莫不是想做个天下人眼中的好长姐?”
这话隐藏的深意便是:莫不是想在天下人面前沽名钓誉,博得个“以德报怨”的名头,来为自己装点?
“还是----”元幼祺意味深长地话锋一转,“你是为着当初肃王叔的临终遗愿?”
老肃王当初之所以拼着最后一口气奉上那封请封元理这个已死之人为世子的折子,为了不过是求得皇帝对肃王府二房和三房的宽宥。他存着的以此堵住悠悠众口和皇帝的深究的盘算。
元君舒闻言,又向元幼祺深深一揖,郑重道:“臣从没想过做他们的好长姐。而祖父当日作为,臣亦不认同。臣今日之所以向陛下讨恩旨,一则医者他们并没有参与到谋害父亲的阴谋中,二则是为了来日能够堂堂正正地让他们心服口服!”
元幼祺眉梢微挑,心道这孩子颇有些公允心。
遂莞尔道:“君舒是想他日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是!”元君舒坦言。
“可是这天下之事公道与否,当真是最重要的吗?”元幼祺微微一笑,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元君舒果然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方道:“臣的才智远不及陛下,洞彻不到陛下那般深度。但至少在父亲这件事上,臣是要求一个公道的!”
元幼祺凝着元君舒认真回答的脸,不禁回想着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对这世间存着怎样的想法。
二十岁的时候啊,早已经登基为帝了。而自己的成长环境,远不及元君舒那般复杂,甚至艰难。
试想,老肃王是眼里只有孙子没有孙女的人,平素又会如何对待自出生时起就不被待见的长房长孙女的?怕是离厌弃也不远了吧?
而元璞其人,圆滑狡诈,表面上敷衍,背地里不定做下过多少昧良心的事;加上元理的老实没骨气,和元琢不知好歹地一味好勇斗狠,元君舒这二十年,活得怕是比想象的更要艰难几分吧?
偏偏就是在这样的腌臜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却没有长歪,没有生成古怪暴戾的性子,在肃王府危在旦夕的时刻能够沉着机敏力挽狂澜,不仅在关键时刻得到了老肃王的放心托付,而今又不动声色地处置了元璞与元琢。这样的资质,这样的手段,若是不值得期待更多,那么这世上,怕是没有更值得期待的了吧?
这孩子虽然骨子里太过求全了些,但世间事本就利弊相间。这样的性子,若加以刻意的磨练,将来何愁担不起大事来?
如此想着,元幼祺的心情便好了许多,顿觉眼前的许多糟乱事,大多有了开解的钥匙。
“你的请求,朕允了,”元幼祺道,“但朕有一句话,是定要对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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