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在回味着郭仪所查探来的消息。
四哥每日过得极规律,又恭恭敬敬地供奉先帝与太妃的灵位,怎么听都全然是个不问世事、一心修己的闲散亲王。
若是如此,大概就好办些了。
元幼祺神思略松。
至于那个偶尔拜访敬王的守陵的樊将军,元幼祺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纵然,为彰显孝道,历代皇帝拨付去守陵的都是精锐强干的军兵,但是,就那么些个人马,纵是惹事,能惹出多大的事?
若是能让他们折腾出事来,拱卫京师的虎贲等营,都是摆设吗?
元幼祺思索良久,于是起身,去凤仪宫。
她刚刚离了墨池不久,情思荡漾,实不愿去后宫中的任何一处。
这样的情思,这样满腔的眷恋,又是这样清冷的夜晚,唯有去凤仪宫,方能寄托。
至凤仪宫,元幼祺便遣走了随身侍奉的内监,只令他们在殿外候旨,她自己则信步走入寝殿。
自顾自在顾蘅曾经坐过的绣墩上坐下,元幼祺顺手捻起菱花镜前的一只梳篦,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拂过篦齿,仿佛那上面,顾蘅残留的青丝犹在。
处身弥漫着顾蘅气息的寝殿,入目的皆是顾蘅曾经的用物,元幼祺的一颗心越发的柔软了下来。
过去,偌大的禁宫中,只有这里,才是她可以全然放松身心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她自幼住惯了的地方,更是有了顾蘅痕迹的地方。
后来,墨池出现了,除了墨池的身边,便只有这里,能让她安心了。
既然此时墨池已经记不得她,便退而求其次,守着墨池、守着这里,也是极好。
也不知呆坐了多久,忽的,寝殿外有细微的声音,传入元幼祺的耳中。
她秀致的眉毛一挑,了然而笑,道:“呆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滚进来?”
隐在寝殿门口暗处的人,听得这一声,心中顿时无限感慨,遂闪出身来,快步来到元幼祺的身前,顿首而拜:“奴婢拜见陛下!”
接着,语带哭腔道:“您可想死奴婢了!”
元幼祺闻言,发自内心的笑意中亦含了些感慨,笑骂道:“做什么怪样子!滚起来吧!”
唐喜抽噎着鼻子,礼罢,站起身来,垂手侍立。
元幼祺歪着脑袋,借着寝殿内亮若白昼的灯烛光亮瞧了瞧他,哂道:“还说想朕呢!朕瞧你也没想朕想得瘦了啊!”
“奴婢是心里想!不在皮相……”唐喜急道。
元幼祺哈哈而笑:“朕知道你的心,朕懂得!”
唐喜侍奉她二十年,数日不见,莫说唐喜想她了,她何尝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委屈你了!”元幼祺看着唐喜,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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