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蘅道:“就算令妃教子失当,毕竟她也是小公主的生母。小公主还在襁褓中,这样便太可怜了!”
魏帝摇头道:“懿儿朕自有安排!若任由她随着这样的母亲长大,将来不得教歪了朕的女儿?”
他随即气哼哼道:“你当那令妃是什么贤良的?哼!她几次三番地为难贤妃,阖宫的妃嫔几乎没有她未责难过的!仗着朕疼爱懿儿,就跋扈若此!只是跋扈,倒也罢了!她当年竟然----”
魏帝说到此处,惊觉面前的人是顾蘅,倏地住口,不再继续下去了。
顾蘅却心中了然。
无非,就是丁令妃当年伙同丁同辉谋害了自己的亲姐姐,太子的生母丁皇后。
呵!这笔账,如今也有的算啊!
顾蘅暗自冷笑昏君此刻诸事扰心,简直称得上按下葫芦浮起瓢。
妃嫔勾结皇子谋逆,皇子轻.薄宠妃,连几十年前的老账都被翻了出来,果然是多事之秋啊!
顾蘅可一点儿都不同情魏帝。这个昏君作过的孽,足够他死上几个来回了。
她此刻想的是,一则有能耐查清楚并且将当年丁皇后的死因捅到御前的人,非韦贤妃莫属;二则借着昏君眼下内外交困之际,何不直接置他于死地?
一旦昏君死了,元幼祺顺利登基,那么,便是海晏河清,自己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到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可以去天上与敬言相会了?
想到顾敬言,顾蘅心尖上猛地一颤。就在方才,元幼祺一一摆在她面前的那些属于顾敬言的绣品再次在她的眼前晃过。
那些小肚.兜、小虎头鞋也就罢了,那幅绢帕,却是……
顾蘅的胸口狠狠一痛----
敬言随身的物事,断无留存下来的可能。韦贤妃能为元幼祺保存她生母亲手绣制的襁褓中用物已是不容易。以昏君当年唯恐泄露燕来宫一切的顾忌,以韦贤妃当年在宫中的地位,绝不可能从燕来宫中抢出属于敬言的东西。
那么,那幅绢帕的来历,就只有一种可能:勇毅侯!
思及此,顾蘅的胸口又是一痛。
敬言从没送过她这种贴身的用物,哪怕再信任她,也没送过。只有勇毅侯……那幅绢帕上,是敬言亲手绣的“言”字,这便意味着“妾长伴君侧”。
顾蘅蓦地发现,即便死去,她也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死后去天上吗?去敬言的身边陪伴她吗?
可是,敬言的身边有勇毅侯的陪伴,哪里有她的半分立足之地?
曾经的十余年,包括前世那段谋划复仇的日子里,顾蘅的心里只有“为敬言雪耻报仇”的念头。而如今,当她最终的目标即将达成,她方惊觉:从生到死,自己都是最孤零零的那个!
“蘅儿?爱妃?”魏帝的声音唤回了顾蘅的神魂。
“臣妾失仪了……”顾蘅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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