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痛苦了。
若是她不曾再见阿浣,自然不知道他以后的生活是如何的,那她也可以在心底安慰自己一二----哦,阿浣会忘了我,会找一个他喜欢的姑娘,会同那姑娘成婚生子,平安喜乐的度过此生,我并没有将他的人生搞得乱七八糟,我还不算是太坏。
可是现在看着谢宜舫,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三十二年,人生有几个三十二年呢。
她只是在嘴里说一遍,都觉得太过于长久。
于她而言,这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瞬间,可是于阿浣,于谢宜舫而言呢?
似乎有细密的针扎在她心上,既痛又麻,叫她做不出什么表情,也说不出什么话。
到了现在,她又应该说什么呢?
谢宜舫也不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她,沉默而又温柔,像是要弥补起那些失落掉的光阴,这样的他,终于渐渐地跟阮琨宁记忆中的阿浣重合在了一起。
她看他这副神情,更是苦涩难当,唇角带起一丝笑,忽的生起气来,她拿起一侧的软枕砸到了他身上:“我不是说了,不许你等我吗?!谁叫你等的?!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死心,为什么偏偏要等这般久?!”
谢宜舫也不反抗,只是一双露水般的眼睛看着她,目光似悲似喜,难以言喻,等到阮琨宁砸完了,喘着气瘫倒在一边,他才道:“那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吗?阿宁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却是甘之如饴,也心甘情愿。”
阮琨宁方才那一通闹腾的动静太大,惊醒了一侧昏睡过去的云舒云夏,她们连她此刻与谢宜舫有些奇怪的气氛都顾不上,看她一眼,眼眶里便先含了泪,别过脸去擦了才道:“殿下可算是醒了,您已经一连昏睡五日,怎么都叫不醒,侯爷跟夫人可是忧心坏了。”
云舒一边说着,一边叫云夏去请人来,另一边却是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对着一边的谢宜舫深施一礼,极为感激的道:“还要多谢谢先生相救,叫殿下得以痊愈,请受奴婢一拜。”
谢宜舫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却看向阮琨宁,道:“阿宁昏睡了几日,你阿爹阿娘都要急坏了,你且好好同他们说一说吧,至于我们之间的事,”他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道:“自是不急在一时的。”
说完,谢宜舫深深的看她一眼,飘然离去。
阮琨宁眼睫极轻的颤动了几下,本是想要开口留他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只是注视着他的身影走出房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夜色已沉,只有屋子里被烛火照亮得以稍免,许是顾忌着之前屋子里头的自己,那烛火并不亮,甚至于有些浅淡的暗沉。
阮琨宁目光定定的落在那盏灯上,神色莫测,她觉得,自己的心上似乎也被蒙上了这样一层昏暗的光,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等到崔氏与永宁侯接了消息,满心欢喜一道入内时,便见她脸上还未曾散去的怔然之色,却也顾不上多想,眼见着女儿昏睡不醒日渐惨淡,那滋味并不比锥心刺骨好上多少,此刻再见她转醒,那种失而复得的欢喜萦绕在心头,自然不会有人去留意那些细小的琐碎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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