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连说:“少傅,门是你拆的,你要负责。”
我说:“首先,夜里如果来了刺客,你有门也没用,其次,风大着凉,那是你活该,最后,东宫里百米之内没有井,就算你真的掉下去,那也是掉进茅坑里淹死。”
然后我悠悠地补充道:“少傅是不会下去捞你的。”
禹连:“……”
我把一张纸在他桌子上铺开,说:“把这诗背下来。”
禹连拿过来一看,沉默了三秒钟:“少傅,这是诗吗。”
一张大大的宣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唯一大一点的,是最左边的两个字:“咏月。”
我说:“古体诗,和现在流行的绝句不一样。”然后我补充:“这样显得你有文化。”
禹连还是不解:“就算这诗写得很好,我背它又有何用?如今我朝不保夕,就算是再精通诗词歌赋,和南唐后主李煜被囚禁的时候,能好到哪里去?”
我说:“哎呦,你还知道南唐后主李煜呢。”
禹连道:“我不是不学,只是有人劝我,只有装作无能,才能保命。若是让王家人察觉我有复国夺政之心,那么宫中皇子如此之多,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并没有区别。”
我点了点桌子上那张纸:“快背!诗词歌赋那么多,我一本都没让你学,只让你背这一首,自然是有用意。”
看见他终于乖乖坐下去背诗,我在一旁研墨,道:“王家人摄政,权倾朝野是不错,但是你别忘了,你少傅也不是吃素的。”
他正背着,听见这话,转头问我:“这是少傅写的吗?我早年就总是听说少傅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今天一看果然不假。”
我为他研墨的手顿了顿:“不是。少傅永远写不出了。”
禹连嘻嘻笑着讨好我:“不是吧,少傅这几年堕落了?当年你写京都赋的时候,洛阳的纸可是又贵了好几倍呢……”
洛阳纸贵。
多少文人墨客穷尽一生,都希望自己能有一次这样被世人认可。不是千载以后才被人记起,就是今生今世,世人传颂你的诗篇,争相抄写,名噪一时。
我自嘲地笑了笑:“少傅害得洛阳城物价涨了一次就够了,哪儿能一直祸害。背吧,这诗是我请人写的。”
禹连又背了几句,从眼角余光里偷偷看我,我站在他身侧,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给他个面子,佯作不知。
禹连轻声说:“少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终于停下了手,道:“禹连,你可信任少傅?”
禹连说:“我不信少傅,又去信谁?”
我说:“那若是少傅让你死呢?”
指鹿为马
我进钟府的时候,站在门口良久,抬头看着那钟府的朱漆大门,感慨良久,一直到一人在门内道:“杵在那里做什么!”
我赶忙进去。进了钟府,还是和十年前一样,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妈子就是佣人,钟临身边常年跟着一个老仆李果,剩下就是几个打杂的,进了屋子没有过多的装饰,清廉了十多年,还是这个样子。
钟临已经年逾四十,却依旧未娶我当年拜在他门下的时候他正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人,如今再来,我已经年近三十,而他,鬓上已有零星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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